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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碗汤圆一碗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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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元宵,年就远了、过去了。元宵节,母亲总要忙一天,做汤圆。她把汤圆唤作滚蛋圆子,笑着跟我说:“吃了滚蛋圆子,能滚多远滚多远……”年复一年,她笑的样子都老了。

其实,我并不喜欢汤圆。除了甜,就是黏,怎么也吃不出“轻圆绝胜鸡头肉,滑腻偏宜蟹眼汤”的味道和口感。但是,就像不喜欢酒,并不妨碍我结婚时喝得酩酊大醉——这是一个仪式,一个终结。汤圆也是,打我记得母亲的笑话起,我就是家里吃汤圆的主力军。

对于年,汤圆也是一种仪式,一种终结。一碗汤圆一碗年,分开了昨天、今天和明天。

我和面,母亲调馅。这几年,母亲老得很快。那些遗忘多年的痛,从各个部位旁敲侧击她,直至她悉数记起,投子认输。手腕痛,她和不动面了,就委任于我。加上水,面粉和糯米粉就如胶似漆,手上、盆上,粘得到处都是。一盆面和下来,也流了一身通透的汗。

馅主要是糖,佐以花生、芝麻、豆沙等。待母亲搅拌均匀,扑面的香甜,也唤醒了日月星辰。揪一块面,一团,一按,一扯,一轮白玉盘就浮出手面。舀一勺馅,往面皮中心处一点,一转,一搓,一轮满月便从指尖升起。母亲做得游刃有余,我也只有眼巴巴看的份。

面太顽皮,一到我手上,就耍赖,黏人。滚出的汤圆,无一不辜负团圆美满的寓意。母亲笑呵呵看着我和面拉扯,忽然说:“你小时候,跟这面没两样,黏人……”她又喃喃说起我小时的糗事,一件件包进汤圆里。她的样子安静、从容而幸福,一点也不像我,心烦意乱。

忽然就想起电影《你好,李焕英》。如同贾玲,记忆里的母亲,从来就没有年轻过。

母亲包得很快,那些能滚多远滚多远的旧事,也纷纷滚回来。宋人史浩在《人月圆》里说:“骄云不向天边聚,密雪自飞空。佳人纤手,霎时造化,珠走盘中……香浮兰麝,寒消齿颊,粉脸生红。”莫名地觉得,这首诗很应景,很适合母亲,眼前的和旧光阴里的。

包好汤圆,父亲也把水烧开了。汤圆乖巧得很,纷纷赴汤蹈火。“咄嗟间,如撒下、真珠一串。火方然,汤初滚、尽浮锅面。”母亲不仅下了一锅汤圆,还升起一锅月亮。有的月亮,我记得;有的月亮,早已遗忘。无论是哪一轮,滚来滚去,都和我脱不了干系。

汤圆也叫汤团、浮元子。生活如沸烫,当我漂泊、羁旅在外,母亲也一样流离失所。

母亲注视着我,吃了第一个汤圆。香甜,滑黏。这些年,我误解了汤圆,只看见它给春节画上句号,没看见远方,它给春天加上逗号,通向又一年。母亲给我加汤圆,笑着说:“好吃就多吃点!吃了滚蛋圆子,能滚多远滚多远……”她笑得太用力,都笑出了眼泪。

“星灿乌云里,珠浮浊水中。岁时编杂咏,附此说家风。”汤圆就是年的家风吧!以甜的念想和希望为馅,以黏的依恋和不舍为皮,以圆的团圆和期许为形,以浮的漂泊和羁旅为神,让生活甘而不腻,让时光形神兼备,让母亲成了我的回头路,让我成了母亲的回头客。

(责任编辑:支苗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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